1980年某月某日,廣元路54號樓。
坐在接待室的沙發(fā)上,趙忠義不安的打量著四周。
從睡夢中被叫醒,然后被帶到了這里,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,雖然沒有任何人告知他被帶到這里的原因,但他心中卻也猜到了幾分:多半還是因為前幾天的那件案子——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,像他這樣一個普通的刑偵民警,恐怕一生都不可能走進這神秘的54號樓,然后,等待一名連名字都不能被告知和提及的首長的約見吧?
等待并沒有持續(xù)太久,一名身著普通工作衫的男子便走了進來,面無表情的對他說道:“跟我來,首長要見你?!?/p>
“是。”
趙忠義一個激凌,連忙站了起來,跟著男子向外走去。一路上,他強忍著心中的好奇,眼睛只盯著腳下,什么都不敢多看一眼,直到被帶到一間辦公室門前才停了下來。
“報告,人已經帶來了?!?/p>
“讓他進來?!?/p>
在那名工作人員的示意下,趙忠義忐忑不安的走進辦公室,習慣性的先看了一眼四周的環(huán)境,發(fā)現(xiàn)辦公室的布置并不奢華,甚至稱得上簡陋,但所有的東西都被收拾得十分整潔。
“趙忠義是吧?坐。”
說話的是一名年紀五十左右,看起來有些干瘦的男人,正在翻閱著一份文件,從模樣上看,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,甚至以趙忠義這個專業(yè)刑警的眼光,都很難從他身上找出什么明顯的特征,但越是如此,趙忠義卻越是不敢輕視對方: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和職務,但能在這54號樓里擁有一間獨立辦公室的人,無論如何,都不是他這個小警察能夠仰視的。
說了不用拘束,但趙忠義當然不會天真到把這種客套話當真,深吸了一口氣之后,抬頭挺胸,用自己認為最標準的姿勢敬禮說道:“北京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二中隊副隊長,趙忠義,向首長報到?!?/p>
男子很隨意的點了點頭,抬頭看了趙忠義一眼,臉上露出幾分令人親切的微笑:“坐吧,放松點,別那么緊張,我也不是你的直屬上級,找你來,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?!?/p>
趙忠義剛坐下,差點又站了起來,急忙應道:“是,首長您請吩咐?!?/p>
男子這時才放下手中的文件,臉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間變得嚴肅:“4月12號,那個神秘失蹤者的案子,是你經辦的吧?我要知道當時所有的具體情況,包括每一個細節(jié)……你可以好好回想一下,不用著急,但絕不能有絲毫的遺漏:包括那個男子的樣貌,穿著,氣質,說過的每一句話,以及你個人對他的印像,都要祥細的描述出來?!?/p>
“是!”
對于這個要求,趙忠義倒是并沒有感到意外,事實上這個詭異的案子這兩天就一直在他心里放著,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,這個案子竟會鬧得這么大,甚至都驚動了54號樓。
因為事情并不復雜,而且當時的情形也不知在腦海里已經回放過多少遍,所以趙忠義并沒有思索太久,便開始了講述。
“案發(fā)那天是4月12號,那天上午,我一早便去了單位報到,原本是要跟同事一起去經手一起流氓傷人的案子的,但在臨出發(fā)前,也就是九點十五分左右,突然接到了醫(yī)院的舉報,說有一個人被打傷了,送到了他們醫(yī)院,但這個人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他身份的信息,而且據(jù)醫(yī)院保衛(wèi)科的人描述,這個人穿著很名貴,不像是普通人,加上他頭部受傷,處于昏迷狀態(tài),所以才選擇了報警。”
“接到這起報案后,我也沒有多想,想著要去查的那個案子原本就順路,便帶著另一名同事小王,決定先去醫(yī)院看看:您知道,這幾年有不少外商進入內地,這些人身份敏感,而且又有錢,之前就出過不少的案子,弄得我們公安機關很背動,所以對于這一類的報案,我們都是相當重視的?!?/p>
“到了醫(yī)院后,我從保衛(wèi)科那里了解到情況,這個人是被人打暈在一個巷子里,然后被路過的市民送來醫(yī)院的,送他的人也不知他是誰,把人送來后就走了,然后,我就在病房里見到了這個男人?!?/p>
“從外觀上看,這個男人年齡應該在二十五歲左右,很年輕,皮膚保養(yǎng)得很好,看起來跟香港和臺灣的那些外商倒有幾分相似。他穿的是一套灰色的西裝,沒有打領帶,穿著顯得有些隨意,不過那西裝的質地卻很好,標簽也是英文的,具體的拼寫我記不清了,只記得開頭應該是個‘L’,床邊放著的是一雙棕色皮鞋,跟我們一般所見的那種硬牛皮鞋卻又好像有些不同,樣式很漂亮,而且沒有鞋帶,皮質也十分的柔軟,雖然我沒有試穿,但憑感覺,這種鞋穿起來肯定比一般的皮鞋更舒服。”
“憑著這些信息,我大致判定了這個人多半是個華僑的身份,但因為他還處于昏迷狀態(tài),所以也沒辦法詢問案情,原本是想先把他留在醫(yī)院繼續(xù)治療,等醒過來,再過來做筆錄的,沒想到就在要離開的時候,這個人卻突然醒了?!?/p>
“見他醒了過來,我們首先讓醫(yī)生給他進行了體檢,其實他的傷也沒什么大礙,就是腦袋上被人拍了一磚,破了點皮,有點腦震蕩而已,但這個人清醒后的表現(xiàn)卻讓我產生了懷疑,因為在我表明身份后,他雖然故作鎮(zhèn)定,但眼神卻顯得很慌亂,而且對自己的身份也是含糊其詞,被逼急了居然拿什么失憶來塞擋?!?/p>
“見到這個情形,我感覺到事情可能并不那么簡單,這可能并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,弄不好,這個人很可能是個間諜。出于謹慎,在醫(yī)生確定過他的身體沒問題之后,便跟小王一起將他帶回了局里,打算好好審問一下?!?/p>
“回到局里,我們先照慣例給他搜了身,在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個不明作用的小黑盒子,一串鑰匙,還有幾張奇怪的鈔票。據(jù)他自己交待,那個黑盒子是叫什么‘手機’,作用是打電話,上網,還有拍照什么的,但經過我們實驗,發(fā)現(xiàn)他是在說謊,因為這個東西我們根本沒辦法用它拔通任何電話,倒是拍照的功能被證實是真的,而且拍出的照片很清晰,不需要洗印就能直接在那個小屏幕上查看,這越發(fā)證明了他的身份有問題,因為這個東西的功能無論怎么看,都像是為特工量身打造的?!?/p>
“不過,他那幾張鈔票卻顯得有些古怪,因為這些鈔票上雖然都印有中國人民銀行的字樣和領袖的頭像,卻根本不是我們所發(fā)行過的任何一套人民幣,也就是說,它們實際上應該都屬于假幣,但偏偏它們的做工和材質又都十分的精美和專業(yè),甚至,就我個人感覺,這些假幣的材料和印刷質量甚至還超過了我們目前所使用的人民幣,最令人不解的是,它們票面上所標注的發(fā)行年份居然都是二三十年后,從1999年到2012年都有,鈔票的面額也顯得很大,最大的居然是一百元一張,最小的也是一元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角和分的面值?!?/p>
說到這里,趙忠義感覺有些說不下去了,一顆心止不住的狂跳,因為事情實在太詭異了,無論是那個科技含量高得嚇人的照像機還是這些怪異的未來鈔票,以及后來所發(fā)生的事,都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,更別說這件事還把國家最神秘的安全機關給扯了進來。
看著他,男子突然問道:“就你的觀點來看,這些鈔票是假幣嗎?”
猶豫了一下,趙忠義遲疑說道:“其實嚴格來說,這些鈔票甚至都算不上假幣,因為所謂的假幣,是指仿造我們現(xiàn)行發(fā)行和流通的貨幣,而這些鈔票雖然做工精美,卻不屬于任何流通的貨幣……說實話,我真的想不通為什么會有人要印刷這樣的鈔票,如果他們是想要制造假幣來謀利的話,以他們的技術能力,完全可以將現(xiàn)有的人民幣仿造得天衣無縫,甚至就連外幣都能模仿,但他們卻偏偏拿來印這種根本不存在的錢幣。”
“真的不存在嗎?”
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,若有所思的自語道。趙忠義急忙低下頭,裝作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……這話的信息量太大了,大到他根本不敢往下去想。
有些話,趙忠義還是沒敢說出來,那就是據(jù)他的判斷,當時那幾張怪異的鈔票雖然印著的發(fā)行期是幾十年后,但鈔票本身卻顯得相當陳舊,明顯都是經過長期使用和磨損的,雖然這有可能是做假,但幾張明明就不可能被流通的鈔票,有那個必要去做假嗎?可如果不是假幣,那又會是什么人在使用這種鈔票?
不敢想,也不能想。
回過神來,男子笑了笑,將一杯茶遞到趙忠義面前:“很好,說得很祥細,不愧是專業(yè)的技術骨干,別著急,先喝口水再慢慢說?!?/p>
“是。”
有些受寵若驚的雙手接過茶杯,趙忠義深吸了一口氣,將緊張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,然后繼續(xù)講述接下來所發(fā)生的事情。
神秘的54號樓中,刑偵中隊副隊長趙忠義,正在繼續(xù)著他的講訴。
“在審問的過程中,我發(fā)現(xiàn)這個人并不像受過專業(yè)訓練的間諜,他的心理素質很差,在我們的逼問下,他的心理防線很快就幾近崩潰,但不知為何,好像是抱有什么希望,在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編造的那些話根本經不起我們推敲之后,他就開始咬緊牙關,變得一問三不知起來……這種人其實并不少見,通常來說,都是社會上有點關系的人,知道自己出事后會有人來說情,所以才能有峙無恐的跟我們硬耗?!?/p>
“其實案子審到這種地步,就已經不是我們公安部門能管得了的了,所以當時我們也沒有繼續(xù)盤問下去……說實話,這幾天我一直在后悔,當時的情況,如果我們能再加把勁,甚至上點手段的話,這小子絕對什么都招了,可因為案子太詭異,加上實在拿不準這人的身份,我們也不敢糊亂動手,于是便將所有證據(jù)和審問筆錄歸檔,準備通知國安的人來處理?!?/p>
首長問道:“這個人當時被關在什么地方?”
趙忠義毫不猶豫的答道:“被關在局里的拘留室里……說是拘留室,其實就是一個被改裝過的雜物間,沒有窗戶,只有一扇門可以進出到走廊,拘留室的門是從外面反鎖的,鑰匙只有兩把,一把在大隊長那里,一把放在辦公室,有專人保管。另外,拘留室位于整個樓道的最里層,也就是說,如果犯人要從里面逃出去,就算他能打開那道反鎖的鐵門,也必須穿過整個二樓的樓道,中間要經過五個辦公室的大門,這些辦公室里都是常年有人值班工作的,所以理論上,應該是沒人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逃離?!?/p>
首長不置可否的說道:“但這個人還是失蹤了?!?/p>
低著頭,趙忠義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:“是的,我想不通的也正是這點:當時,因為大隊長不在局里,所以我跟小王先是去領了拘留室的鑰匙,然后將這個人關進了里面……其實當時,我就已經發(fā)現(xiàn)這個人的神情有些不對,因為一般的犯人在被關起來的時候,都會顯得害怕和緊張,而偏偏這個人在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要被關起來之后,卻像是長長的松了口氣一般,就好像知道自己一定有辦法逃掉。可是,因為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,當時我也沒引起足夠的重視,而且照程序,我們當時已經通知了國安局前來領人,他在里面也根本關不了多久,最多一兩個小時就會有人過來把他接走,所以……這是我的失職,我愿意接受組織的任何處分?!?/p>
首長倒是沒有太過苛責,反倒溫言寬慰道:“誰工作中又沒點失誤呢,而且當時的情況,我相信你也是盡力了的……好了,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,我找你來談話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,只是想把這個案子查清楚。下面,你重點說一說這個人失蹤的情況吧——他是怎么失蹤的,你們又是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他失蹤的,在事后,作過哪些調查?有沒有可能是內部人員內外勾結將人救走?”
首長的語氣并不重,但這話聽在趙忠義的耳中,卻將他嚇得臉色一片蒼白。
“不,不,這絕不可能,我們公安內部絕對沒有人會勾結間諜……至少這件事,我敢肯定絕不會是內部人員干的。”
盯著他的眼睛,首長沉聲問道:“為什么敢這么肯定?”
張了張嘴,趙忠義似乎想說什么,但臉上卻又流露出猶豫的表情……看到這,首長倒也沒有逼他,反倒不動聲色的拿起熱水瓶,為他的茶杯里添了點開水。
雙手捧著茶杯,趙忠義猶豫半天,最終像是作出了什么決定,咬牙說道:“首長,其實……其實有一個情況,是我在報告中沒有提到的:我不是想隱瞞組織,而是這件事,這件事實在是太詭異了,我怕是說出來都沒人會信?!?/p>
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,首長溫言說道:“你應該相信組織,這件事你做得確實不對,但既然你現(xiàn)在能主動說出來,就證明你還是一名好同志。說吧,你看到了什么?”
這一次,趙忠義沒再猶豫,深吸了一口氣說道:“在把那個人關進拘留室后,我出于好奇,也沒再出去,就留在辦公室里繼續(xù)查看從他身上搜到的那些東西……主要是那個被他稱為‘手機’的東西,這東西我從沒見過,而且功能好像還不止是可以照像那么簡單,不過沒玩多久,我就聽到拘留室里好像有些奇怪的聲音傳來,于是起身前去查看?!?/p>
說到這里,趙忠義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,但依然堅持著說道:“拘留室的門上是有個小窗的,可以看到里面,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,我發(fā)現(xiàn)那個男人正站在房間的中間,雙臂張開,做著一個奇怪的動作??赡苁前l(fā)現(xiàn)了我的出現(xiàn),他回頭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,像是嘲笑,又像是輕蔑,可還沒等我看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,就發(fā)現(xiàn)他的身體居然迅速的消失了?!?/p>
聽到這里,首長的眼中終于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情:“你所說的消失,是什么意思?”
想了想,趙忠義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當時所見到的情形,只能盡可能的組織語言說道:“就是消失,不見,整個過程就像是魔術……不,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魔術,能讓一個人憑空消失在眼前。”
首長沉呤道:“會不會是某種障眼法?”
趙忠義立刻搖頭:“這不可能,因為事后,我就立刻發(fā)出了警報,事后,我們也反復檢查過那間拘留室,絕對沒有任何機關暗門的存在……最重要的是,我當時看得清清楚楚,那個人的身體就是憑空消失在我眼前的,沒有任何遮擋,煙霧,或是其他什么可疑的情況存在。之所以不敢在報告中提到這個情況,也是因為這一切實在太違背常理了,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中了什么催眠術之類的手段,事后我還問過周圍的同事,他們都可以肯定,沒有任何人發(fā)現(xiàn)我有做出過任何奇怪的舉動?!?/p>
到這里,所有的案情基本就算講述完畢了,因為接下來發(fā)生的事情報告中都有,而有些,則是趙忠義也不清楚的,就比如那個手機在經過國安幾次轉手之后,已經被送到了國家某個秘密研究所里,被列為最高等級的國家機密,現(xiàn)在只有少數(shù)幾個被中央特批的科學院院士才能接觸和研究,包括那幾張怪異的鈔票,也都被一起存檔,所有知情人全都被下達了封口令。
首長沉默不語,似乎還在消化著剛剛聽到的這些信息,趙忠義自然也不敢出聲……沒過多一會兒,沉思中的首長從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了一只煙,可放到嘴里后,在身上摸了幾下,卻像是沒找到火,對趙忠義問道:“嗯,身上有火嗎?”
“有?!?/p>
趙忠義回過神來,急忙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顏色透明的一次性打火機,湊到首長嘴邊為他將煙點上。
看了他這個打火機一眼,首長像是漫不經心的問道:“這打火機看著不錯,哪買的,挺貴吧?”
趙忠義也沒多想,隨口應道:“還好吧,在東街小市場里買的,也不算太貴,一塊錢,說是一次性的,里面的氣用完就沒用了,不過用了一個多月,感覺里面的氣還挺耐用的,算起來跟用火柴也差不多?!?/p>
吸了口煙,首長然后問道:“那么,關于這個案件,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?”
認真的回想了幾遍,趙忠義肯定的搖頭:“沒有了,我所了解的全部情況就是這么多了?!?/p>
點了點頭,首長說道:“那好吧,你可以回去了,另外,關于你的工作問題,近期可能會有一些變動,你要做好思想準備……還有,今天在這里聽到的,看到的,以及你所說的這些情況,在沒有得到組織允許的情況下,不能對任何人提及,包括你在公安系統(tǒng)里的直屬領導。412案已經被列為國家一級機密,只有得到允許的相關人員才能過問這個案件的案情,你也是學過保密條例的,應該知道這里面的輕重?!?/p>
趙忠義急忙站起身來,下意識的便如背書般應道:“是!我發(fā)誓一定會嚴守黨的機密,上不告父母,下不告妻兒,對任何人都絕不泄露半個字!”
……
趙忠義離開了房間,辦公室里又只剩下首長一人。隨手將只吸了一口的煙按熄在干凈的煙灰缸里,首長打開抽梯,將一只與趙忠義手中一模一樣的打火機從抽梯中拿了出來,在手中輕輕的把玩著,按下,松開,看著火苗在掌間起滅,久久無語。
半晌后,像是作出了什么決定,首長拿起了桌上的電話。
“喂,政保組嗎?關于趙忠義的個人情況審查得怎么樣了?如果沒什么問題,就把他的檔案調過來吧……對,跟其他人一樣,以借調的名義,工作關系還留在原單位。”
未 | 完
誰能想到這之后情報黑市被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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